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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起昆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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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
黃河滾滾,映著朝霞奔流東去。

晨光的照耀下,一葉孤舟逆流而上。

“奉天承運禦道統,總領萬仙鎮八方。”

一位黃衫公子迎風站在船頭,望著遠處的群山,朗聲讚道:

“昆侖山不愧是闡教的法脈祖庭,奇哉,妙哉!”

黃衫公子手搖一把折扇,雖然斯斯文文,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非凡風度,無論哪位瞧上他一眼,想必都不會討厭。

這樣一位翩翩公子勢必會引人註意,但更讓人好奇的是旁邊的一位村漢。村漢一直低垂著頭,躲在黃衫公子身後,似乎羞見生人。

通常外人看來,一定會認為這村漢是黃衫公子的傭人。

然而奇怪的是,這二人偏偏互相以兄弟相稱。

一個是儀表堂堂的公子,一個是衣衫襤褸的村漢,二人雖是兄弟,卻仿佛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如此特別的兄弟,無論在哪裏都會引人註目。

此時,蘇季坐在船頭的另一邊,遠遠瞧著這兩個人。

村漢面露難色,操著一口純正的家鄉話說道:“表哥,村裏人都說我又蠢又笨,山上的神仙會肯收我做徒弟嗎?”

黃衫公子微微一笑,道:“表弟,既然你知道自己又蠢又笨,說明你並不傻,所以還是有一絲希望的。況且凈陽道長已經答應你爺爺,要收你們牛家的一個後人做弟子,想必不至於讓我們徒勞而反。”

村漢撓了撓頭,喃喃地說:“表哥,我這種粗人天資愚鈍,我娘說我生來就是賤命一條。恐怕無論修煉多少年,都成不了神仙。要不……你替我去修仙算了。”

“那怎麽行?凈陽道長要收的可是你,表弟切莫妄自菲薄。”

聽見表弟有意把修仙的機會拱手相讓,黃衫公子雖然言語推辭,嘴角卻開始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。

蘇季將黃衫公子的反應看在眼中,不禁搖了搖頭。

這時,正趕上沐靈雨和雲依從船尾來到船頭,蘇季迎上去說道:

“你們看船頭那兩人:一個綾羅綢緞,儀表堂堂;一個粗布麻衣,相貌平平。你們猜猜他們兩個是什麽關系?”

沐靈雨道:“金貞和銀臨隨時可能追來,你有閑功夫想這麽無聊的事,不如想想如何應敵。”

雲依說道:“二位恩公大可不必擔心這件事。金貞銀臨想必是奉闡教主之命留守宮中,若非師門危難之時,不會輕易回山。況且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逃到闡教的領地。”

蘇季道:“沐姑娘,有件事我還是要最後提醒你一次。闡教已經知道你曾效力於姜贏的事,現在回山只怕會有殺身之禍,你可想清楚了?”

“就算死在昆侖山上,我也一定要回去。”沐靈雨語氣堅定,緩緩垂下頭,黯然道:“我年幼時家破人亡,是師父和闡教主師伯將我撫養長大。師伯一向視我如己出。其實,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,卻始終幫我隱瞞,甚至連我師父臨死之前都不知道我曾經為姜贏做事。無奈我如今身份敗露,有辱師門。這次回山,我一定要親自向師伯他老人家請罪。”

聽完沐靈雨的話,蘇季不由得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。

不知不覺中,昆侖山已經近在眼前。

兩個操槳的船夫,不由得加快行船速度,運槳如飛,頃刻間已駛至昆侖山腳下的羅布泊碼頭。

除船夫以外,船上只有五個人。船靠岸後,五人陸續走下船,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,擡頭欣賞著昆侖山的美景。

黃衫公子對一旁的村漢說:“表弟,眼前便是昆侖山,乃是三島十岳之首的‘萬山之祖’。此山方圓八百裏,高八千丈,號稱人間第一神山。傳說峰頂的大羅天之巔上,居住著一位人頭豹身的‘西王母’,還有侍奉她的兩只青鳥。聽說但凡涉及修仙登引之事,都要先去拜會這位神仙,只可惜百年來從未有人見過。”

聽完表哥的一番介紹,村漢連連點頭,不禁對表哥的見多識廣欽佩不已。

然而,黃衫公子剛剛這番話雖然是對村漢說的,但說話時,他的眼睛卻一直不停地瞄著旁邊的沐靈雨,仿佛正在期待她露出讚許的表情,可惜卻始終事與願違。

黃衫公子走到沐靈雨身前,微微一揖,輕聲道:

“姑娘有禮,在下殷久悠。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弟,牛竹。”

牛竹完全不敢看沐靈雨,只是低頭紅著臉,不好意思地說:“……叫……叫我阿牛就行。”

黃衫公子噗嗤一笑,似乎對表弟的反應很滿意,繼而彬彬有禮地說:“你我同舟共濟就是緣分,敢問姑娘是否也是來拜師的?”

沐靈雨不動聲色,根本連看都沒看黃衫公子一眼,仿佛完全沒有聽見這句話似的。

雲依見那公子面容俊逸,不由得有一種想要回答的沖動,可是見那公子只對沐靈雨一人感興趣,便沒有多嘴。

殷久悠見沐靈雨充耳不聞,只得尷尬地一笑,那表情仿佛生平第一次吃閉門羹的樣子。

蘇季在一旁忍俊不禁,差點就笑出聲來。據他的觀察,殷久悠剛才的一番舉止言談,想必閱女無數,應是一位很討女孩子喜歡的風流公子。只可惜無論多麽俊美的凡人公子,在沐靈雨眼中都只如螻蟻一般罷了。

就在這時,沈默寡言的牛竹,突然發出一聲驚唿:

“表哥!你腰上的古紋玉佩,怎麽不見了?”

殷久悠一摸腰際,頓時大驚失色,焦急地說:

“明明剛才還在這裏,那可是我祖傳的辟邪寶物!”殷久悠秀美緊蹙,旋即將目光轉向蘇季等人,厲聲道:“剛才船上只有六個人,一定是你們偷的!”

蘇季沈聲道:“你無憑無據,休要含血噴人!”

牛竹連忙上前一步,一把拉住殷久悠的胳膊,勸道:“表哥,咱們可千萬別冤枉好人,會不會是剛才掉在船上了。”

殷久悠掃了蘇季一眼,對牛竹說:“好吧,咱們回去找找。反正這裏只有一艘船,量他們也逃不到哪去!”

二人急匆匆地離開以後,雲依說道:“其實剛才那位公子的懷疑,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。帶在身上的寶物,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呢?”

蘇季頓時面色凝重,沈吟道:“你們說,剛剛夜玲瓏……會不會也在這艘船上?”

沐靈雨陡然一怔,道:“不好!夜玲瓏一定想來昆侖山盜寶!我必須立刻通知師伯!”

說罷,沐靈雨轉身便要離去,然而剛邁出一步便停下腳步,側臉對蘇季說:“臨走之前,我想提醒你一句。絕對不能讓闡教中人知道你會陰陽九宮禪,還有不可以在山上使用化血陣和青靈魘術。”

“為什麽?”蘇季不解地問。

沐靈雨望了一眼旁邊的雲依,說道:“闡教傳音閣的弟子感知力極強,一旦發現有人使用截教法門,勢必立即通知眾人合力圍剿。那時你不僅有殺身之禍,求白狼王內丹的也事會功虧一簣,你徒弟就將永遠無法醒來。”

語罷,一旁身為傳音閣弟子的雲依,朝蘇季輕輕點了點頭。

蘇季沈吟片刻,道:“那我剛學會的,懸壺問世,醉生夢死,壺中日月,天上天下,唯我獨醉功。這個是闡教法門,應該能用吧?”

“那個更不行!”沐靈雨的表情愈發嚴肅,道:“傳授闡教秘傳法門於外道之人,這可是破壞闡教祖宗規矩的大忌,我之前迫不得已才教你。現在我師父已經不在人世,我不想他清譽受損,希望你勿讓他老人家死後蒙塵。”

“好好好,不用就不用。”

蘇季劍眉緊蹙,心中暗暗叫苦,若連闡教的唯我獨醉功都不能用,那楊逆偷學來的截脈法門,恐怕就更不能用了。

“……可是沐姑娘,這個也不能用,那個也不能用。萬一山上有人欺負我,總不能挺著挨打吧?”

說罷,蘇季擡頭一看,只見沐靈雨早已消失無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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